第112章 酒后

从太阳高照忙活到日头擦黑,齐弩良一个人置办了一大桌好菜,比过年还丰盛。

他脱下身上被汗水泡湿的背心,去冲了个凉,洗掉身上的脏汗和油烟味儿,干干净净回到了客厅,把搁在客厅书架最顶上那瓶茅台给搬了下来。

说起这酒还是当年王鹏给他的,他一直都舍不得喝。

一想到王鹏,齐弩良心里又憋了点气,赶紧让自己别去想那衰人。

没有比今天更值得喝这酒庆祝的时机,齐弩良去洗了个杯子。摆上桌子后,他又去洗了一个,放在蒋彧的碗筷边。

等一切都摆弄好了,他才去敲门:“小彧,还在睡觉?天都黑了,我饭做好了,先起来吃饭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小彧?”齐弩良把耳朵贴近房门,里边一点动静没有。

他拧了下门把手,门死死反锁着,他又摇晃了几下,把门框摇得“咔咔”作响:“蒋彧,听见我说话没有?”

“……”

齐弩良心里一惊,他该不会出了什么事,不然怎么叫不出来。

“你在里边干什么?再不出声,我踹门进来了。”

正当齐弩良提起脚准备踹门时,门“咯吱”一声拉开了。蒋彧好端端站在他眼前,脸上没有任何表情。

“我叫你吃饭。”齐弩良放下脚,有点尴尬。

蒋彧径直走到饭桌跟前坐下,端起碗开吃。

齐弩良总觉得今天这孩子有点不对劲儿,他端着碗默默地看了会儿蒋彧,给他夹了个鸡腿,问:“遇到什么事不开心?”

“我不开门不要踹门硬闯进来。”

“谁让你不开门也不吱声。”

蒋彧突然抬起脸,看着齐弩良:“我在打手冲,不方便。”

“……”

齐弩良撇开眼睛。

这小子咋回事,这种事也能若无其事地说出来?看他面色无异,倒把齐弩良弄得有些尴尬。

他清了清嗓子:“这不早不晚的……你等晚上没人的时候再……”

“你是等晚上没人的时候才手冲?”

“噗……咳咳……”齐弩良擦了擦嘴,憋红一张脸,“别把这种话挂到嘴上,算了,不说了。你吃虾吗?我给你剥。”

海虾营养,前段时间孩子备考辛苦,他们经常吃。那时蒋彧时间紧张,连吃饭都慌张的,他就剥好,蒋彧只顾吃就行。现在他已经剥得又快又熟练,不一会儿就剥好一大盘。剥完,他嘬了嘬手指再擦了两把,拧开了酒瓶。

他给自己倒了一满杯,又给蒋彧倒了小半杯。拿起酒杯摇了摇,放到蒋彧跟前:“这些喝得下不?”

见孩子不吭声,又说:“喝多少算多少吧。”

他举起酒杯,和蒋彧的杯子碰了一下:“拿到通知书,就可以安心等着开学了。来,哥祝你前程似锦,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抱负。”

说完,他喝了一大口,辣得龇牙咧嘴,赶紧往嘴里塞了夹菜。好酒是好酒,但白酒喝得少,再好的他也喝不太习惯。

蒋彧端起酒杯,却没往嘴边凑:“我没什么理想和抱负。”

齐弩良咽下嘴里的食物,又端起酒杯和他碰了碰:“以后慢慢就有了。以后你接触到的人和事,现在都不能比,和那么多优秀的人在一起,你也会越来越优秀。”说着,他又灌了一大口,并拍了拍蒋彧的肩,“都会实现的。”

会实现吗?他的理想。

蒋彧低头看着酒杯里透明的**,拿到嘴边,咕噜一声,咽下一大口,跟着就被激得咳嗽起来。热辣的酒精下肚,又激起他心头的酸和苦。

“你慢点喝,喝急了不舒服。来,吃口菜。”齐弩良拿手兜着,把几尾虾肉喂进蒋彧嘴里。

半杯白酒下肚,齐弩良话也多了起来,边吃边喝边聊:“前两天我去问了刘老蛋家的刘大能,他不是以前在北京打过工。他说北京夏天比洪城凉快,冬天也下雪,但屋子里都有暖气,可暖和了。你不是怕冷,大学教室肯定都有暖气,再也不会冷了。

“他还说北京房租很贵,不过他跟着包工头在工地干活儿,都住宿舍,不交房租。我就打算,咱先过去,你还是住学校宿舍里。学校宿舍肯定便宜,环境还好。我呢,让刘大能给我介绍他认识的包工头,先上工地去干一阵,把吃住先解决了,再找机会换个工作。

“等换了工作,钱也多些,我就在你们学校附近租个房,到时你再搬出来。

“我想咱这屋里的东西都先留着吧,等你先上完学,万一以后又打算回来是不是……嗝儿……”

半瓶酒已经没了,多半都进了齐弩良的肚子。酒劲儿上头,他眼神开始飘忽起来。

蒋彧听他事无巨细地打算的这一切,就像在他的苦涩里撒了一点糖,没能中和这苦,反而衬得更苦了。

他一口把酒杯里剩下的那点酒给喝光,很少喝酒的他,被激得眼眶泛了红。

他问齐弩良:“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?”

“嗯?”齐弩良反应已经慢了半拍,迷茫地瞅着蒋彧。

他加重语气,又问了一遍:“我们无亲无故,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?”

齐弩良眉头皱起,像是在费劲思考。他那本不太灵光的脑子,在被酒精淹得晕头转向的时候更不太灵光了。

他思索了好一阵,眉头才终于松开:“因为责任。”他按着蒋彧的肩膀,大着舌头,“小彧,你是我的责任……我得一辈子对你好,一辈子对你负责……有我在,你就什么都不用担心。”

齐弩良挺起胸脯拍了拍,对蒋彧做出这样的保证。

蒋彧垂下眼皮,脸也垮了下去,他就知道会是这样。

齐弩良对他好,并非因为他有多好,他成绩多优秀,他有多懂事和讨人喜欢,只是因为这是责任。即便换成另一个人,只要在他的位置,齐弩良也会一样掏心掏肺地付出。

齐弩良昏着脑子,丝毫没有注意到蒋彧神情有异,只管自顾自地说:“你的通知书……复,复印一份儿,明天去烧给你妈妈。我们一起去,她,会开心的。”

蒋彧抬起头,红着眼睛,看着齐弩良:“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妈妈是吗?”

齐弩良晃着脑袋,蒋彧在他眼里已经是重影儿,脑子也已经成了浆糊,他重复蒋彧的话:“你妈妈……姚慧兰……小兰,是个好姑娘,大家都喜欢他……”

他伸出一根手指竖在蒋彧跟前,靠这手指终于把蒋彧的几个重影完整重叠,看清了人。

“……你很像她,很像,你妈妈……”似乎是想要看得更清一些,齐弩良伸着脖子,往蒋彧那边凑近,直到那双玻璃球一般的浅棕色眼睛就在他跟前,“你们都长得漂亮……你更……唔……”

齐弩良想退,但已经晚了,蒋彧的手掌挡在他的后脑勺,没有任何后退的余地。

蒋彧贴上去,亲住了齐弩良的嘴。

桌子上的酒杯和碗筷被扫落,摔成了碎片,齐弩良挣扎着往后倒在沙发上,蒋彧顺势欺身而上,骑在他身上,亲吻像是夏夜的暴雨,密集而激烈地降下。

齐弩良躲闪不及,被亲了满脸,推拒的手被蒋彧抓着手腕按在沙发上。他扭着脸躲避,大着舌头斥责:“蒋彧…你,你喝醉了,你起开……”

蒋彧一点也没有醉,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,清楚他渴望已久的东西就在眼前,只需要伸手,他就能得到。

愁闷和憋屈让他心头的欲念无限放大,心中的野兽破胸而出,他把手探进了齐弩良的裤子里抓揉了几把。

齐弩良酒醒了大半,双目圆瞪,动作已经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。他抬起手肘奋力一击,大声呵斥:“蒋彧,滚下去!”

鲜红浓稠的**滴落在齐弩良胸前,蒋彧的疯狂终于停止。他直起身,摸了一把鼻子,流血了。

齐弩良见把人打得流鼻血了,滔天的怒火顿时下去一半,有些心疼,后悔刚才打得太用力。他推着蒋彧:“出血了,还不快去处理下。”

蒋彧没动,任由鼻血从人中处淌下来,断断续续地滴落在齐弩良胸膛。

齐弩良脑子昏沉沉的,有一种跳动着的钝痛,像是被木槌一下一下不停击打。他捂着额头,声音疲惫而沙哑:“蒋彧,你,你在干啥啊?”

蒋彧擦了一下鼻子,看着齐弩良,脸色苍白,有种冰冷的陌生感。

“是你杀了我爸。”

齐弩良张了张嘴,喉咙里咕噜一声,却什么都没说出来。心里只有一个慌乱的声音——蒋彧知道了,他什么都知道了。

悬在齐弩良头顶的铡刀终于斩下,他立马头身分离,死无全尸。

脑子里的钝痛消失了,对蒋彧的到底在干什么的疑惑也消失了,只剩一片空白,像是失去信号一样,发出密密麻麻的杂音。

他无法思考,也无法行动,像是被捏住了后颈的猫,摁住了七寸的蛇,除了任人宰割,别无他法。

脱离身体的脑袋像是滚到远处,一双悲伤的眼睛俯瞰着房间里发生的一切——

他一手带大的孩子脱了他的衣服,掰开他的腿,用一个男人的身份,笨拙但强硬地侵犯了他。

齐弩良不忍再视,他闭上了眼,眼泪顺着眼角滑落。

一切堕入黑暗。

作者有话说:

假酒害人!(求点海星哇,以后让齐哥和小鱼喝真酒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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