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 在我眼里只是只蚊子

第5章 在我眼里只是只蚊子

庄子说,凤凰从天际飞过的时候,只有猫头鹰会害怕凤凰落到它栖息的刺棘树上、跟它抢夺树洞里的腐鼠肉,所以会发出凄厉的叫声把凤凰赶走。

对于嫉妒者的揣测,顾诚和权宝雅当然不会去在乎。

他好整以暇地旁观了权宝雅的毕业典礼,没有任何藏掖。甚至当其中几个和权宝雅一样提前毕业的女生,试图恳求顾诚合影时,他也大大方方地接受了。

顾诚提出的唯一要求,是这些照片只能用于私人收藏,不许分享到人人网或者其他社交媒体上。妹子们口头上自然是愉快地答应,穿着毕业典礼的学士服,记作一团簇拥着顾诚拍。

典礼结束,拿完所有证书办好手续,权宝雅也不回家,直接就跟着顾诚的车队直奔仁川机场——今早出门的时候,她已经和家人告别过了。

两人也有个把月没见了,中午在S-BS电视台的化妆室里时间不够,便到飞机上补充。一番云收雨住,重整妆容,权宝雅吃味地靠在顾诚怀里,感慨了一句:“做你的女朋友,要是想吃醋的话,那还真是活得心累。走到哪儿都那么受欢迎。”

顾诚看着窗外逐渐被突破的云海,坦**地说:“这个不受我控制的吧,又成功又帅,女生愿意向我献殷勤,我有什么办法……至少我问心无愧,有了你之后,我可没有再找新的女人。”

“放心,我也就随口一说。”权宝雅在顾诚嘴上啄了一下,迷茫地说,“有时候真是觉得颖姐和莹莹姐那样轻松也不错,也不图你啥名份,随遇而安就好。”

人性带来的**和多巴胺,只有十八个月有效期。时间久了,再炽烈的恋人也会渐渐化作亲情。权宝雅如今也渐渐和顾诚转化到了亲情的状态,除了缠绵之外,平时很多事情都看开了。

对于顾诚在和她确定关系之前欠下的情债或者肉债,她也随遇而安了,占有欲也淡泊了许多。

汉城到钱塘的航程才一个半小时,对于顾诚这种精壮英挺、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来说,也就刚进入状态、一波流,飞机就快降落了。

机场上早有一辆和在汉城、东京款式大同小异的防弹车在等候,又是两辆乌尼莫克野狼越野车保护,接了人就往顾诚的府邸驶去。

“你的新房已经清理过了?那我这次倒是要见识一下。”权宝雅想起一早顾诚跟她闲聊时提起的一句闲话,此刻倒是提起了些兴致。

作为一个小富婆,她已经好几年没有被买买买勾起内心的满足感了。等闲便是花个几千万美元买新的飞机、游艇,也不能激起多少内心的愉悦。

她知道顾诚这两年机缘巧合买了一个新的府邸,去年才进入装修。她上次来华夏的时候还没做完内部的环保清洁,所以没去看。这次听说是弄完了,正好一饱眼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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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诚其实是很节俭的。

虽然这几年华夏正处在迅猛的炒房热中,各大二线以上城市乃至部分三线城市的房价猛涨。但顾诚始终在明知“创业败家,炒房兴邦”的大时代背景下,坚持做着“创业”这种在世人眼中“败家”的事情,而没有介入收益率板上钉钉的炒房大业。

房子这种东西,对于顾诚来说就是用来住的。

一家四口人,七八百平的跃层顶楼公寓,已经够住了。实在要清静,就是住到江南会去都没问题,反正会所就是顾诚和几个股东开的。

何况钱塘炎热,俨然是一座火炉城市,每年夏天顾诚的祖母还要回东夷故国避暑、到汉江边的别墅住三个月。

所以,顾诚在钱塘的新宅,完全是一次机缘巧合,别人硬塞上来的。

权宝雅依稀记得顾诚和她提过事情的来龙去脉。

顾诚说到那事儿的时候,语气非常淡定。就像提到被一只蚊子嗡嗡萦绕,为了避免直接拍死弄得手掌沾染血污,所以顾诚选择了把蚊子轻轻弹飞,再遥遥喷点儿杀虫剂。

“那事儿还是四五年前埋下的由头。你知道的,钱塘这边,03年开始房价就蹭蹭蹭往上涨了。几个本地的大开发商,蝇子见血一样拼了命地怂恿政府规划拆迁、旧城改造。

04年的时候,我家在清波门外的老房子就被政府征了,说是要连带着清河坊等几条老街,做成古建筑保护区,恢复‘南宋御街’的文物旧观。我这个人么比较淡泊的,本来么,房子这种东西征了也就征了……”

……

陆海鹰是钱塘本市一家地头蛇房企、广厦集团的高管。三十出头年纪轻轻就负责分管了好几个有钱途的开发项目。

年轻、也没啥拿得出手的学历、资历,却能管到肥缺,这一点也不奇怪——因为他是一个二代衙内。他的叔父就是集团老板、市W书记的小舅子。所以他家的地产公司拿地做拆迁、旧城改造就跟玩儿一样。

华夏的《物权法》,是2006年底拟定成稿、2007年3月的两-会上才通过、07年10月才正式生效实施的。《物权法》诞生前后,在华夏大地上征地拆迁的难度可谓是天壤之别。

那些赶在了《物权法》实施后才被旧城改造的城中村土著,骨头比前辈们硬了起码百倍,一个个都会引经据典:这个征地改造的目的是开发商业项目!不是为了造地铁用于社会公益!《物权法》保护人民的神圣产权!老子有权漫天要价不搬!老子就是要当钉子户!

所以,也就从07年开始,陆海鹰才觉得“旧城改造拿地”这种事情越来越烦、“刁民”越来越难料理。

而在此之前拿的那些地,压根就不叫个事儿。

比如沿着河坊街一路向西、直通古城门清波门外这片地,正是他04年就拿下的,不要太轻松。

不过那个地方已经靠近城区边缘,再往南就是西子湖畔的山林景区了。当年实在编不出“改造成现代商业/住宅区”这种征地借口,最后就搞了个“保护古建筑文物,恢复南宋御街原貌”的理由。

名义上说是要保留那些四合院古建筑,但是要由政府经营管理,搞成民俗旅游景区,不能再让平民居住。

至于被迁走的平民,陆海鹰自问广厦集团也给足了最优厚的条件——到三里亭郊区的农科院附近,搞一批新的小区,按照一比四的面积补偿给拆迁户。

用西子湖畔一平米的破旧大杂院,就能换四平米的崭新电梯房,**怎么也该感恩戴德吧?

因为是04年,拆迁工作很顺利,当时完全没有人敢闹事儿。三里亭的新公寓投放给拆迁户们入住之后,陆海鹰也就大手大脚地开始“仿古街区恢复”的开发工作了,不出两年,又能为钱塘增添一道招牌旅游景观,当真是“功德无量”。

然而,“保护古迹”的施工进行到05年底的时候,陆老板终于露出了本色。

市政规划局又出了一份考证文件,证明“南宋御街古迹保护区范围,经考证只应当包含河坊街,沿河坊街西端、自吴山继续往西部分街区,经补充考证均成于清代,并无文物保护价值”。

然后,这块一年半前征来的地,有大约一半多都可以用于重新规划。

开发单位补缴变更土地用途的差额补偿金,就可以开发住宅和商业建筑了。

至于重新还给已经接受了异地置换补偿的“钉子户”,那当然是不可能的。

可惜,世上就是有那么一群“不知死的刁民”消息特别灵通,明明都已经接受了异地置换的新房子,在见到旧宅被夷为平地重新打桩另起高楼之后,跑回来闹事。

这伙“钉子户”还特地请了律师,拿着当初《拆迁补偿协议》上白纸黑字的“本次征地目的为保护有文物价值的古建筑”这个条款,控诉开发商“擅自变更拆迁用地用途”,表示己方有权要求解除补偿协议、原拆原迁回来居住。

知道这伙拆迁户闹事儿的消息后,陆海鹰的第一反应就是忍不住啐骂了一句:“马勒戈壁的!这帮不知死的刁民!四平方换一平方都喂不饱的狼!看来不搞死几个它们是不知道钱塘城姓王了!”

骂归骂,他也不至于真的把事情闹大,去“搞死几个”。只能是一边调查,一边分化瓦解。

然而,就在那时,几个顾诚当年祖宅附近的邻居,挖空心思把顾诚的联系方式翻了出来——从98年背井离乡开始,顾诚就已经不在那儿住了,到2000年回国创业,全家搬走之后,哪怕是顾诚的祖母和姑姑,都已经不和那些本来就没什么交情的邻居来往了。

电话不可能直接打到顾诚这里,只能是打到了顾诚的某个秘书那里。秘书一开始搞不明白状况,不得不找潘洁颖确认了一下这些陈年旧事儿,最后还是潘洁颖在饭桌上随口跟顾诚提起——那是06年年初的事情。

顾诚听了表姐的转述时,态度是这样的:“我不想管这种事情,不就是拆个迁么。按照目前的市场价,置换的地方四平米的价钱,也不比西湖边一平米低了吧。何必把事情闹大,搞得社会公众以为我们诚品控股的人也在乎炒房呢。我们是公众人物,要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对社会预期的影响。”

顾诚不希望因为“连顾诚也斤斤计较房价”,而给世人留下恐慌性炒房的预期。

潘洁颖当时也不是很走心,但还是谨慎地为顾诚扫盲了一句:“可是我听他们说,这事儿不能这么算——我们腾退的都是四合院、二层小楼。他们重新盖成高层电梯房,容积率可以扩大三倍,光这上面他们就赚了两倍多了。何况哪怕一平米换郊区四平米目前市价来说是划算的,但是以后西湖边的房子稀缺,肯定还要暴涨。”

“我们也没有农民的身份资格,又不能自己盖房子。两层也没法推了换成七八层,那种算法对我们还有什么意义?听我的,别参合这些破事儿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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